摘 要 1970年斐济独立前后，酋长制一直在其政治生活中发挥着重要而深远的影响。处在权力核心地位的“大酋长委员会”和管理土著人事务的斐济人事务部共同掌控国家权力。然而，在新旧交替的时代里，现代化带来的政治经济体制、文化思想和生活方式等各方面的巨大变化，不断挑战着斐济传统家长式的酋长管理体制。尤其是当印度族人口逐渐增多，并取代土著斐济人在经济社会生活中的突出地位时，酋长们为了保护其传统地位，维护土著斐济人利益，开始思考并探索变革酋长体制以适应现代化发展的需要。酋长制开始在酋长的选拔和任用、酋长政绩民主测评、酋长的管理权限等方面加强了透明性建设，使酋长体制在斐济现代化进程中得以继续运行。

　　关键词 斐济 酋长制 土著斐济人 现代化

　　中图分类号：K388 文献标识码：A

　　1酋长制对现代化需求的迎合

　　1.1 酋长生活方式的转变

　　斐济酋长在传统时代作为“瓦努瓦”的首领，每年可以有200至300镑不劳而获的收入，此外，他的各种正常的生活所需都由其管理范围内的土著居民无偿供应。随着愿意听从酋长命令而继续呆在农村里的土著人数量的减少，传统公有制劳动因缺乏足够的劳动力而得不到保障时，酋长们的生活来源受阻，日渐贫困不堪。于是，酋长们为了缓解生活压力，不得不接受现实，并试着和普通斐济人一样通过各种自身的努力，赚取生活资本。

　　然而，现代的斐济酋长被依靠领取固定月薪的生活所限制，往往会发现自己经常处于经济拮据的状态，有时不得不挪用土著人民因信任他而交由他保管的公共基金。2008年9月10日，马喀塔（Macuata）省大酋长拉图·艾斯·卡托尼沃瑞（Ratu Aisea Katonivere）因与其他三名村民一起扣押了两艘渔船上的价值4500元的900公斤鱼，而遭到警方对其偷鱼的指控。警方证实该酋长和其村庄中的几名村民扣押了渔民所捕获的鱼后卖到了拉巴萨（Labasa）市场，并称已经收到了数起针对该名酋长的投诉。在这起案件中的受害渔民向警方报警后，斐济警方对该酋长和其他涉案村民实施了逮捕。这两艘属于纳马拉（Namara）制冰厂的渔船在从不阿（Bua）省捕鱼返回途经马喀塔省水域时，被该省酋长和村民扣留。卡托尼沃瑞在缴纳保释金后获得了保释，并在9月23日再次出庭受审。“在所有主要的制度领域，角色分化和专门化的最重要方面可能就是个人所扮演的各种角色的分离，尤其是职业角色与政治角色，以及这些角色与家庭和血缘关系角色的分离。”酋长偷鱼遭到指控这一事件表明其已经完全失去了传统时代德高望重的形象，酋长在现代社会在获取正当收入之外为了获得更多收入，俨然转变为一名投机取巧、追求私利之人。

　　随着斐济政治现代化的发展，“大酋长委员会”和其他领导阶层的酋长们，有的通过自身的学习，成为领取薪水的公务员；有的考取教师从业资格证，从事土著人的教育事业工作；甚至有的在退休离开领导岗位后或者因政变被废除相应官职后转战商场，成为成功的企业人士；有的成为资深政治评论家，他们已经从不劳而获的传统时代脱离出来了。“就个人活动和制度结构而言，现代社会是高度分化和高度专门化的，组织成员的录用在具有现代特征的社会并非由任何固定和先赋的血缘关系、地方种姓或等级结构所决定的。”斐济传统酋长在土著人心中被神化的观念已经大大降低，甚至消失不见，酋长的生活来源也由村民的自愿呈献转变成酋长自食其力。

　　1.2酋长对传统秩序控制的放松

　　传统时代，酋长们的生活来源于其治下人民呈贡给他的粮食和分享战胜其他部族时缴获的战利品生活；殖民时代酋长们还有受雇于英国殖民政府得到的雇佣金。可以说斐济独立前，酋长从不会为生活发愁。然而，现代社会的酋长们不得不依靠自己的能力获得收入。有的酋长为了获得更多收入，在从政的同时，还经营商业和其它副业，更有甚者借职权之便，牟取暴利，近年来斐济国家腐败问题频发与酋长们的监守自盗不无关系。他们为了获得更多钱财，也希望土著农村人能够到城镇里去，通过经商或到工厂劳动获得更多收入。随着土著斐济人逐渐从传统的部落生活中走出来加入到现代社会的经济生活中，土著斐济人中的工薪阶层人数不断增加。

　　随着工党民主化治国理念的深入宣传，酋长们为了挽回民心开始做出改变，“大酋长委员会”开始扩大接收工会和其他城市组织人员。马拉曾经在向一些评论家解释这种变化时说：“和保持传统的大酋长会议成员的地位相比，让大酋长委员会成员变得更加丰富，是斐济各地所有人的愿望和想法。”这种趋势在斐济的现代化进程中得到加强，斐济人当选为国会众议院议员的同时，他们也成为酋长们认可的合格的政府官员。到20世纪70年代末，“大酋长委员会”的一半成员是贫民或中等头衔身份的人。正如布莱克所言：“现代化是政治系统内部权力的再分配，即摧毁地方的、宗教的、种族的或其它的权力中心，把权力集中在国家的政治机构中。”在这样一个急剧变化的社会，斐济需要把新的社会力量吸收进政治生活中来。

　　开放的酋长们积极要求他治下的土著人把孩子送到学校接受教育，他们已经意识到掌握知识的重要性，为了让土著人获得更好的发展，他们的后代必须到学校交朋友、学知识，学习与他人和谐相处的能力。树立追求自我发展的新的价值观，取代传统无追求、无目标的懒散生活状态，以积极的奋斗理念促进土著人的整体发展和进步。随着现代化的发展，斐济已经有相当一部分酋长在用自己的能力帮助土著人走出贫困。2010年10月20日，纳德罗噶（Nadroga）省的大酋长拉图·塔尼拉·高尼拉拉（Ratu Taniela Gonerara）将1万英亩闲置土地提供给政府的土地银行（Land Bank）开发使用，并希望政府能够在给当地人增加租金收入的同时，雇用土著人从事适当的商业活动。

　　旅游业的发展大大促进了土著人生活条件的改善，酋长们很乐意带领土著平民像导游一样，帮助来到土著人社区参观的游客，方便他们了解土著人的文化生活。斐济目前已经建立了从幼儿教育至高等教育、继续教育以及各类培训一体化的教育体系，教育系统的完善给斐济各种族人民提供了更多有利的学习各种知识技能的优越条件。酋长们逐渐放弃了对土著斐济人的严格管制，希望通过完善的教育系统和良好的文化氛围，帮助土著人提高整体文化素质、改善生活状况。

　　2政府对酋长制的政策调整

　　2.1民选酋长透明性的增强

　　现代化的开放性在给斐济带来发展进步的新机遇的同时，也使酋长变得更加唯利是图，他们为了获得更多的个人利益开始不择手段，甚至贪污违法。公共部门的腐败现象和管理不善一直是斐济现代化进程中的问题之一。斐济在政治改革中为建立良好的政府管理机制不断努力，严格酋长的选拔、任用程序。正如兰布卡曾在1991年指出“传统酋长在政府中占据的主导地位即将结束，并很快将会被‘精英’所取代。”

　　斐济临时政府总理姆拜尼马拉马2008年1月4日正式宣布对内阁进行改组，调整合并部分部门，使新组建的内阁更加“精简高效”。由酋长把持的内阁部长职位由原来的18个减为12个。斐济1997年宪法中的很多重要条文的颁布，为改善政府管理、营造良好的社会规范，提供法律保障。如宪法第156条要求编制一套行为准则，用来约束政客和政府高官的行为，以增进政治清廉和诚信；第174条规定通过立法手段保障信息自由化，以增进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经营活动的透明度。此外，宪法第74条增设了众议院常务委员会，以增强普通议员的参政效率。该委员会负责在议案送交参议院批准之前，就议案进行充分辩论，使各党派议员的意见都能得到传达，保证“大酋长委员会”在审议一切议案之前参考普通斐济人的意见。

　　现代化进程中的斐济宪政改革，正不断促进各政党领袖增进彼此间的包容与理解，是1997年宪法规划的政治机构改革逐步实施的保障和前提。宪法审核委员会在报告中对此提出了委婉的批评：“政治、宗教和其它社会团体的领袖，包括民族团体的领袖，在对其它团体进行评论或采取任何行为时应该保持宽容、克制和政治敏感性。不应对其它团体或族群持有一成不变的偏见，或是把其它团体或族群中个人的不良行为归咎于整个团体或族群。应避免表现个人的种族偏见或随意指责他人持有种族偏见。”在种族多元化的斐济社会，保持宽容、理解和克制是维护长期稳定的关键。而接受新知识、跟得上时代步伐、不断上进的酋长们，即使是管理斐济社区的小酋长也能通过他们的作为影响到斐济的现代化发展。正如摩尔特所言，“政治上的民主、社会中的博爱、权利的平等和普及的教育，将揭开社会的下一个更高的阶段，经验 、理智和知识正在不断向这个阶段努力。这将是古代氏族的自由、平等和博爱的复活，但却是在更高级形式上的复活。”

　　2.2政府对土著斐济人的政策扶持

　　虽然斐济的政治和社会仍然牢牢固定在传统的部落共同体的根基上，但是传统的部落体制无可避免地终究需要面对世界潮流的变化，固应该对自身体制进行适时地调整。由于酋长遍布斐济各个省、区，因此，酋长制的调整与变革存在于斐济整个国家范围内，对酋长制的变革离不开政府的宣传、引导与扶持。

　　斐济政府为土著斐济人提供的基础设施建设让很多人从中受益，这些建设也不能离开酋长的支持与呼吁。2010年11月10日，雷瓦省大酋长罗·特伊姆姆科帕（Ro Teimumu Kepa）在罗马尼科罗（Lomanikoro）召开的会议上表示政府在过去三年内在该省开展的发展项目应该受到称赞，她呼吁与会者支持所有掌权的政府领导人。这些项目包括对学校教室及教师宿舍进行维修，对纳依利利（Nailili）教会进行维修、新建道路和对现有道路的维护和改造、为土著人民提供安全饮用水等。

　　政府通过各项政策帮助土著人需要得到大酋长们的帮助与支持，因此也要让大酋长委员们有适当的利益可寻。2008年11月24日，斐济人信托基金首席执行官伊索阿·卡罗玛依拉（Isoa Kaloumaira）表示耗资数百万元的“大酋长委员会”大楼的建设工作已经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该大楼的结构是根据“大酋长委员会”成员们的要求建造的，将用于大酋长委员会和其它两个政府部门的办公场所。

　　农业方面，斐济农业部门计划在北部地区发展更多的农业生产项目。2010年2月10日，初级产业部部长乔科塔尼·考喀纳斯加（Joketani Cokanasiga）呼吁北部地区各界人士同该部门共同合作，振兴北部地区农业。他表示政府在2010年财政预算中提供了大笔资金用于土著农村地区的发展，从而带动整个经济的发展，政府还在农村和外岛发展项目中为北部、中央地区和东部地区农业生产提供总额150万元的补助。另外，政府还计划在纳达瑞瓦图（Nadarivatu）地区为蔬菜的保存提供基础设施。农业部希望能够通过为农民创收，创造就业机会，鼓励土著农民利用科学技术提高农产品质量等方式促进农村地区的发展。

　　在对土著技术职工培训方面，2010年7月28日斐济劳工部国家就业中心主任威廉姆·巴勒德罗达德罗卡（Villiame Baledrodadroka）表示，根据政府规定，所有雇佣超过50名员工的公司都需要接纳一定数量的来自国家就业中心（National Employment Centre）的无业人员作为实习工人，以培养他们的工作技能。该规定使得国家就业中心成为无业人员寻求就业机会的“一站式服务中心”，为无业、退休和志愿者提供技能培训机会，帮助他们提高就业能力。可以享受这一实习机会的无业人员，年龄必须在15岁以上，并在就业中心登记后接受一个月的谋生技能培训，然后由就业中心分配到相关公司进行为期六个月的实习。实习期满后，公司可以考虑是否继续雇佣他们。这项规定为斐济土著人提供了就业的第二层保障，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土著人就业难问题。在为土著人创造更多就业机会的同时，斐济政府还在工资改革方面做了努力。2009年2月1日起颁布实施了新的工资管理条例，提高土著人工资收入。

　　土著酋长们在传统社会的职权已被现代化的酋长和其他种族精英取代，如果他们继续保持传统的领导方式，忽略其在现代社会应该付出的责任，那么他们的权力将会被逐渐削弱、甚至被罢免驱逐。斐济现代化进程中对酋长采取了既限制改造又尽量利用的政策，对酋长制变革在取得一定成效的情况下，才保证了传统与现代的统一。总之，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酋长和政府之间建立起了相互合作的新关系，古老的酋长制度已经发生了引人注目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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