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墨斯的权杖是由两条互相缠绕在一根短棒的蛇与一对翅膀共同构成，而阿斯克勒庇俄斯的权杖是只有一条蛇缠绕在几乎与人齐腰的手杖上。根据赫西俄德《荷马颂诗》中的《致赫尔墨斯》，赫尔墨斯的权杖是阿波罗送给他的，是财富的标志。阿波罗为了防止赫尔墨斯偷走里拉竖琴和牛群，决定让赫尔墨斯担当一项任务，赫尔墨斯点头同意并保证不会偷阿波罗的任何东西，阿波罗对此表示满意，于是给了赫尔墨斯“一根带有三支树枝，代表丰富财产和财富的闪闪发光的金杖”，阿波罗许诺这根金杖可以使赫尔墨斯远离伤害[9]。

　　赫尔墨斯的蛇杖就是使者的权杖，象征和平。普林尼认为真正的双蛇杖是没有双翼的[10]。这表明，在普林尼生活的年代已经出现了带有双翼的双蛇杖，因此普林尼才会在作品中强调人们要记得是没有双翼。双蛇杖的原型是牧羊人的手杖，是一支在顶端绕着羊毛的橄榄树枝。后来这个手杖转变成众神使者赫尔墨斯的魔杖，变成由两条蛇缠绕的金杖[11]。根据许癸努斯的记述，赫尔墨斯拿到阿波罗给他金杖后，他就出发去阿卡迪亚，在路上他看见两条蛇交织在一起，显然是在战斗，于是他把金杖放到它们中间，它们分开了，因此他说他的金杖被命名为带来和平的。后来一些人在制造传令棒的时候就把这两条蛇放上去，因为这象征赫尔墨斯是和平的使者[12]。自此，赫尔墨斯的权杖就成了双蛇杖。

　　三

　　蛇在古希腊的寓意很丰富。不过作为最基本喻义的应该是蛇的再生。因为蛇每年都会蜕皮，所以它成为再生、转化、不朽和治愈的象征。古代的人观察到蛇的这一属性，抱着对再生和永葆青春的美好愿望将蛇作为医神的圣物。因为蛇可以蜕皮，故而也成为再生、转化、不朽和治愈的象征。蛇是有毒的，可以置人于死地，但蛇又有神秘的疗伤能力，可以拯救人。蛇的这种特性与古希腊语中的pharmakon有异曲同工之妙，因为在古希腊语中，pharmakon既有药物之意，又有毒药之意。

　　在现在的欧洲，许多药店都采用一个缠有一条蛇的高脚杯作为其标志。这个标志中的高脚杯是许癸厄亚之碗的变体，这个标志跟她父亲阿斯克勒庇俄斯的蛇杖一样同样具备医学、治疗的象征意义。许癸厄亚的经典形象是一个右手持碗喂蛇的少女，她喂的蛇就是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圣蛇。一般认为：“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代表医学，而“许癸厄亚之碗”则代表药学。

　　在古希腊文化中，蛇除了象征再生和药物之外，它还具有多重含义。虽然也有像九头蛇许德拉和戈尔共这样的怪物，但大多时候蛇都是作为一种比较好的形象出现在神话传说和文学作品中。蛇还经常出现在坟墓里，根据郝丽生的观点，她认为坟墓中的蛇代表的是死者的鬼魂。因此古代社会对于蛇的崇拜也就相当于对祖先的崇拜[13]。

　　古希腊人融合蛇崇拜于祖先崇拜主要表现在他们通常认为国王和英雄死后会变成蛇。希罗多德在《历史》中提到在雅典的神殿里有一条巨蟒护卫着雅典卫城，雅典人每个月都会把蜜饼奉献给巨蟒[14]。而这条巨蟒据说就是雅典城的老国王、蛇人厄瑞克透斯的魂魄。另外，在萨拉米斯海战中，英雄库克柔斯以巨蛇的形象出现在正在交战的雅典人和波斯人面前。

　　但是蛇在古希腊是男性英雄而不是女性英雄的化身。因此，蛇与男性英雄的关系还会让人联想到古代的生殖崇拜。因为一方面蛇的形状与男性的生殖器官相类似，表示具有创造生命的力量，另一方面蛇作为多产的动物而被古人认为是丰产的象征。

　　雅典的赫尔墨斯神像就是生殖崇拜的一种明显表现。希罗多德曾提到雅典塑造的赫尔墨斯像，这些雕塑都注重突出赫尔墨斯的男性特征。他认为这种技艺首先是雅典人向佩拉司吉人学来的，然后雅典人又把这种技艺教给其他希腊人[15]。在远征西西里岛的前一晚，雅典的赫尔墨斯石像的面部遭到毁坏，亚西比德成为被控告者之一。实际上，这些石像被毁掉的部分就是其突出的男性特征，雅典人如此重视，以致不顾亚西比德仍在西西里岛作战而要将其召回以答辩城邦对他的控告。亚西比德没有回到雅典，他逃到了斯巴达，这件事直接影响了雅典人在西西里岛的战局，雅典军队最后全军覆灭[16]。这件事表明雅典人对于赫尔墨斯表现的生殖崇拜的高度重视。

　　蛇作为丰产的象征在古希腊的一些仪式中也有所体现。伊夫·约翰娜·哈兰德在她的论文中描写了这种仪式：一些特定的女性进入地下的一个洞中，意味着进入地球的子宫，从那里她们带回丰产的象征作为女性和男性的性器官，由小麦制成的表现蛇和男性形状的神秘物体，这些象征物要放到深坑里去，之后再置于祭坛上，这些神秘物体混合了种子以确保丰收。这个仪式是为了庆祝丰收而举行的。蛇还被认为是这些地下圣所的保卫者。在厄琉西斯秘仪中，蛇同样起着象征生殖与丰产的作用[17]。

　　蛇崇拜在古希腊是极为普遍的情况。阿波罗曾为杀掉巨蟒皮同而受到惩罚，需要为这条巨蟒举行皮提亚竞技会以纪念它，这个竞技会作为古希腊世界四大竞技会之一，其影响范围十分广泛。赫尔墨斯作为阿波罗的兄弟，他以双蛇杖为标志，同时自身又被认为具有生殖崇拜的色彩，因此他与蛇的关系是十分微妙的。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圣蛇具有医疗作用，而且蛇也可以作为他的化身，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认为古希腊的医神崇拜实际上也是一种蛇崇拜的表现。

　　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与赫尔墨斯的双蛇杖在现代社会中得到广泛的运用。赫尔墨斯的双蛇杖除了被误用在医疗机构之外，它主要是贸易和运输的标志。考虑到古希腊社会的蛇崇拜，也可以认为赫尔墨斯的双蛇杖在医疗并不算误用。因为赫尔墨斯作为古希腊生殖崇拜的对象，他象征着强盛的生命力，而他金杖上互相缠绕的两条蛇也是因这生命力达到和谐状态。笔者认为，无论是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还是赫尔墨斯的双蛇杖，它们都是古希腊罗马社会对蛇崇拜的一种表现。

　　参考文献：

　　[1][英]简·艾伦·赫丽生.希腊宗教研究导论[M].谢世坚，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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