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普罗科菲耶夫是一位久负盛名的前苏联钢琴作曲家，人们研究其风格，认为主要是其4条基准线的张扬。实际上，普罗科菲耶夫的音乐风格主要体现在这4条基准线的有机融合上。具体表现为古典与创新的有机结合、动力推动使紧凑节奏和粗犷旋律叠加、强烈的抒情性与托卡塔快节奏风格的融会，以及大音程跳跃与幽默风格并行不悖，这几个方面的有机组合，构成了普氏钢琴音乐作品独有的风格。这样的风格组合，在今天仍然闪烁着强烈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普罗科菲耶夫 钢琴 音乐风格 解析

　　研究钢琴音乐艺术，不能不关注和分析钢琴家普罗科菲耶夫的钢琴音乐风格。谢尔盖·谢尔盖维奇·普罗科菲耶夫（1891—1953）

　　是一位享有世界声誉的前苏联现代作曲家。他的钢琴音乐作曲风格自称是4条基准线合作的结果。在1940年的自传中，他认为自己的钢琴音乐风格体现为古典线、现代线、动力线和抒情线这四条基准线的完美展现。有关普氏音乐风格的研究，多是从其4条基准线分析起。我们认为，普氏音乐风格中，学习和欣赏普氏的作品，从这四基线的融合与互动展开解析，而不是单独分析把握，可能更有助于从整体上鸟瞰和把握其音乐创作风格。

　　一、古典与创新的有机结合

　　普罗科菲耶夫在创作过程中，注意把古典与创新有机结合起来，形成音乐语言的清新绮丽，这是普氏音乐风格的最明显的特色。

　　在钢琴音乐创作中，音乐语言的继承与音乐语言创新是一种辩证关系，即钢琴音乐语言要继承传统，在模仿的基础上，体现和发挥传统音乐语言的精彩，同时，又要在继承的基础上，发挥创意，突破原有的框框，形成新的特色，这样，本来是相对立的关系，就成了一种相互协调、有机联系的对立统一关系。其中的创新，本质上是与时俱进的，是贴近现代的，故创意与“现代线”是相通的，创新可说是现代意识的张扬。在普罗科菲耶夫的音乐语言中，有着对古典色彩的热烈承继，他很爱好古典语言的诸多要素，同时，他对古典音乐语言的创新，主要是试图在原有的古典因素基础上，增添自己的创新思维在里面。例如C大调、奏鸣曲式等。他特别提到，“还有着无限多的、能够用C大调来表现的美好事物。”①“奏鸣曲式已具备了展开我的乐思所需要的一切，我不需要任何比奏鸣曲式更好、更灵活、更完整的形式了。”②例如，他的《第三钢琴协奏曲》第一乐章的和声，既有其和声调式的大胆运用，又有各种节奏律动的复杂组合，形成旋律进行中的织体复杂交错，古典韵味混合着自己的新的创意。

　　普罗科菲耶夫曾经明确地阐述了自己的创新思想，他认为：“对作曲家来说，形式的独创性几乎与内容同等重要。伟大的古典作曲家同时也是伟大的革新者。当然，把形式的独创性置于内容之上的作曲家在工作时根本上是违背他的利益的……但是，害怕和无能力写出独创形式的作曲家也同样是不幸的，因为正是那些新的和声的创造者最后必定受到举世的公认，写不出新东西的作曲家迟早要被遗忘的。”③20世纪初的钢琴音乐特征，是和声语言发生剧烈的嬗变。很多作曲家致力于探索新的和声语言，或采用非常灵活的和弦连接，或采用非三度结构和弦，或采用复合和弦、复合调性等手法以获得各种新颖的和声效果。有些作曲家甚至完全打破了传统和声的调式调性概念，从而形成了一些全新的体系，如十二音体系、序列音乐体系，等等。但是，一些新奇的和声语言，距离传统和声很远，也脱离了当时的欣赏习惯，因而其艺术价值和意义就显得很有限了。这说明脱离传统基础上的随意出新，往往缺乏艺术的生命力。因为传统和声经历了时间的考验，成为传统音乐的重要组成部分，脱离传统的音乐语言新奇追求，往往会变成空中楼阁，无人问津。普罗科菲耶夫对和声语言的追求，就特别注意了传统与创新的有机结合，极力避免革新与传统的分割。他的和声语言创新，主要是在他对变音和弦及非三度结构和弦的自由使用上，他在突出和声语言复杂多变的同时，仍然力求其发生过程具有调性、具有主功能，体现变化中的不变，新颖中找到传统的影子。这就能使听众对音乐语言易于理解。他说：“我很早就有一种对调性音乐的热爱。特别是当我这样清楚地感觉到，建立在调性上的音乐作品是一个建筑在坚固的基础上的房子，而建筑在无调性上的作品，则是建筑在沙上面的房子。除此之外，有调性和自然音阶的音乐比起无调性和半音阶的音乐具有更多的可能性。”④普罗科菲耶夫的这种明确的调性观念决定了他的和声语言与传统和声有着密切的联系，是革新与继承的有机合成。

　　普氏钢琴音乐的清新奇丽的艺术风格，确立了他在20世纪音乐创作中重要而独特的地位。

　　二、动力亢奋，紧凑节奏和粗犷旋律叠加

　　在普氏的作品中，节奏和旋律在动力的作用之下，获得了提速，使得节奏更为紧凑，旋律更为粗犷，紧凑和粗犷的叠加使得普氏的作品给人气势昂扬的感受。确实，这是一种动力线的张扬。在20世纪初，紧凑的节奏常被运用在音乐作品中，人们称之为托卡塔式的节奏性。一些练习曲、谐谑曲等，都有这样的形式。就钢琴的发声原理来讲实质上是“击弦乐器”，在普罗科菲耶夫的钢琴音乐作品中，敲击更成为其重要的风格，用紧凑的敲击，推动旋律的增粗和拓展，形成了紧快节奏和粗犷旋律有机融合的音响效果。敲击使节奏更为紧凑，与主体旋律结构，合成了更为雄壮、粗犷的场景。还是举《第三钢琴协奏曲》为例，整首乐曲大部分的旋律、布局，都是建立在一种托卡塔式的节奏型的伴奏织体上的。

　　托卡塔是一种古老的传统乐曲体裁，它的特征主要是以快速规整的节奏律动贯穿于一些完整的段落或贯穿于独立的乐曲中。这种如同机械的运转效果，反映出现代文明都市里飞快运转的生活节奏，给人以强烈的认同感。在普罗科菲耶夫的音乐里，如“《练习曲》（OP2） 、《托卡塔》（ OPl l ）、OP12中的谐谑曲和第三钢琴协奏曲中的一些段落等等。托卡塔渗入到普氏作品的细节，有效增强了这些作品的内在动力感，这是紧凑节奏和粗犷旋律有效叠加在一起的动力源泉。

　　三、强烈的抒情性与托卡塔快节奏风格的融会

　　有兴味的是，普罗科菲耶夫作品的紧凑节奏和粗犷旋律在强烈冲击听众的同时，又穿插有舒缓的情节，体现出情感抒发的悠扬韵味。这就是普罗科菲耶夫的抒情路线在起作用。在普氏作品中，快速的节奏中，伴随着如歌的抒情感，悠缓宽广的旋律流动中，时而产生密集的音型流动，这些对比明显的两种风格组合，呈现出相对均衡和周期性反复的特点。“托卡塔”与“抒情性”这两种音乐语汇的对比和有机组合，构成了音乐风格的丰富多彩。他的成熟的作品中，快节奏中伴生抒情的风格，显示出明净开朗的色彩、清新脱俗的气质，其独特的艺术个性更为突出。

　　快节奏中蕴藏着丰富的强烈的抒情性，更能引起听众的趋近感。普罗科菲耶夫娴熟地抓住了听众的心理，在他创作的中后期，使自己这种独特的抒情风格发展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普氏的抒情作品构思严谨、结构清晰、语汇凝炼，同时，单纯明朗的和声、简洁清晰的织体，管弦乐配器则更是光彩夺目、奇彩非凡。在他的音乐作品演奏中，抒情主题有着气息宽广、开阔的特点，常常具有很宽的音域，音区时而达到两个八度以上，作品的音乐性并没有减弱，强烈的粗犷的青春气息洋溢在乐曲当中，引起听众强烈的情感共鸣。

　　四、大音程跳跃与幽默风格之并行不悖

　　大音程跳跃，简称“大跳”。在普罗科菲耶夫的作品中，音乐无论是抒情的，还是幽默的，或是庄严的，也都有着旋律的大音程跳跃，他的作品的这种大跳，又与传统的音乐高潮创作不同，所包含的表现意义要更丰富。普罗科菲耶夫的旋律中，大跳后常常采取连续的反向大跳，或者继续做同方向的跳跃。通过旋律流程中的大音程跳跃，使音乐旋律从原来的抒情性、恬静性，转而上升到激烈、尖锐和强烈，带给听众以强烈的情感冲击。但是，普氏作品的大跳风格不是孤立存在的，这一风格特征照应了粗犷旋律的同时，更不时地呈现出奇特幽默的韵味，这就使作品显得更为丰富和生动。幽默感基于情感，幽默只有贴近主体情感才能生效的。因此，普氏作品中出现大幅度跳跃的同时，又具有幽默的色彩。例如《第三钢琴协奏曲》第一乐章副部抒情性段落主题后的这一段旋律，就有一股很强的色彩性。

　　总的看来，普罗科菲耶夫的钢琴音乐作品，综合地体现了他的4条基准线有机协作的特点，古典风采映现，创新韵味浓厚，抒情和幽默并存，节奏明快而主题粗犷，这一系列大起大落的情感推动力的组合，持续地给观众以强烈的视听觉冲击，给人以不断持续的审美感受。今天我们聆听这样的音乐，仍然感受到其中的强烈而博大的艺术魅力。

　　注释：

　　①②米·鲁·霍夫曼.普罗科菲耶夫[M].1963.

　　③W.W.奥斯汀.二十世纪音乐[M].1966：463.

　　④引自普罗科菲耶夫一九四八年在苏联作家协会会议上的书面发言。

　　参考文献：

　　[1]张碚.普罗科菲耶夫《g小调小提琴协奏曲》第二乐章结构初探[J].音乐探索，1996（4）.

　　[2]王文澜.普罗科菲耶夫及其第三钢琴协奏曲[J].钢琴艺术，2000（1）.

　　[3]黄因.普罗科菲耶夫钢琴组曲《讽刺》的分析与演奏[J].黄钟（武汉音乐学院学报），2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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