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基于课堂实录的教师话语调查分析
　　在调查过程中，我们选取一个零起点和两个学过一学期汉语的的班级为样本，如实记录每个样本的课堂活动，并将语料整理统计起来，转换成文本，加以总结和提炼，比较对外汉语教学课堂教师话语与中国学生课堂教师话语的差异性，描述高效课堂与低效课堂教师话语的数量、质量、形式和功能，总结出相应类型的特征。从调查的情况看，多数对外汉语教师能够用标准的普通话组织课堂教学，语音语调规范，用词准确，表述得体。有的教师懂得适时运用英语和简单的手势语组织课堂教学，并能根据学生的汉语水平和接受能力适时变异话语，如学生还没有学"了"的时候，老师和学生交流"今天早饭吃什么了"这样的内容时，说的是"今天，早饭--什么？"这样的变异语。随着学习者的理解程度提高到语篇理解阶段，教师话语也逐渐向自然语或标准语靠近。但也存在如下问题：
　　1.忽视教师话语对学生语言输出的影响。掌握汉语是学生学习的目的，所以在对外汉语教学的课堂上，教师话语就是学生学习的目的语，这一点与教授中国学生不同。但是在对外汉语教学课堂，教师往往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教学内容上，认为有效的教学方法和有逻辑的教学内容是良好教学效果的保障，而忽视了教师话语的质量、风格、用词和语速等对学习者语言输出的影响。事实上，初级班的留学生，在语音、语调及表述风格上都无意识地模仿教师话语。因此教师的课堂用语不仅是教学内容传播的途径，而且是学生目的语信息输入的直接源头。对外汉语课堂的学习者不像其他学科的学习者那样只关心"教师向我们传授了什么信息"，他们还关心"教师是通过什么语言形式来传达这一信息的"。2.课堂上教师无效语言过多。从转换的课堂教师话语文本来看，有的课堂，尤其是初级班课堂，教师话语表达繁琐，学生听不懂时，教师往往又用更为复杂的语言表述一遍，这既浪费时间，又挫伤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教师话语也存在不准确的现象，容易将有些概念和语法表述得过于绝对化，比如说"副词不能放在动词前面"。还有的教师在教学中过多提及语法术语，直接交代相关语法规则，大大超出了学生现有的词汇接受范围，不能循序渐进提高语言水平，用简单的汉语解释汉语的能力有待提高。课堂提问方面存在"量大质低"的普遍问题，如教师不加思索地随口发问、自问自答，重复问题多，无效问题多。还有一些重复率高但无所指的话语，如"明白吧、是吧、那么、这个、然后、so、ok"等。
　　3.教师话语变异过度。课堂用语应采用标准的普通话，正确地选择和组织语言体系的成分，遵守共同的语言规律，尽可能把真实、规范的汉语展示给学生。但鉴于学生在语音、词汇、语法、文化方面的接受能力以及学习水平的限制，对外汉语教师在与学生进行实际交流时，往往要故意违反语法或语用规则，出现语言变异的现象，其所要达到的目的是能够顺利地完成主要信息的传递工作。在整理课堂录音的时候，我们发现有的教师话语变异过于夸张，尤其在语音语调方面，与自然语言相去甚远，如语速过于缓慢，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发得相当清晰，唯恐学生接受不了。这样的语言输出虽然可以让学生接受起来更为容易，但与真实语境中的目的语却有一定差距。因此在填写调查问卷时，有的学生反映，"上课听得懂老师的话，去外面却听不懂"。
　　4.教师话语数量高于学生话语数量。根据课堂录音，统计每节课教师话语与学生话语的数量，结果显示每节课教师话语平均时长为21分钟，学生话语平均时长为15分钟，其他活动平均时间为9分钟左右。考虑语速和流利度因素，教师的话语数量明显高于学生的话语数量。这与传统讲授法课堂以教师为主导一脉相承，但"以学生为中心"的特点并不明显，学生语言输出量明显不足。在调查问卷中，也有57%的被调查者明确提出，希望在课堂上有更多练习和纠正错误的机会；有4%的被调查者希望教师能系统讲授多一些的语法知识，且他们的国籍均为日韩留学生。教师话语输出量低于学生话语输出量的课堂，往往气氛更活跃，学生学习效率更高，也就是说，"精讲多练"课堂教学效果更好。
　　三、教学建议
　　1.教学中教师话语应以鼓励性语言为主。对外汉语教学课堂中，教师话语应以宽容、赏识、激励、期待的情绪为主调，充分激发学生的汉语学习驱动力和积极性。如"某某，你试着说一说，好么？"比"你来回答这个问题！"的可接受性要更强一些；"好多了"比"还是不对"更能激发学生的自信心；"老师说清楚了吗"比"你们懂了吗"更能保护学生的自尊心。特别是在学习的提高阶段，学习者初学语言的热情会渐渐冷却，教师一定要掌握学生每个阶段的学习心理，利用赏识、激励性话语控制好学生的学习情绪，对学生的每一点进步都予以重视，及时加以鼓励。
　　2.教师应有意识提高话语中语言点的复现率。在语言习得的过程中，正如克拉申假说所言，输入是第一性的，是语言习得的关键所在。留学生接受一个新的语言点，通常要经过理解、模仿、记忆和巩固四个阶段，因此，教师要不断通过复现和重音强调，增加学生相关知识点的语言输入量，即在课堂用语及课后交流环节，有意识地运用所学的语言知识点，加深巩固留学生对语言的习得。如在讲授表示情况即将发生的句法"就要……了"时，可以在课前或课上适当加进课堂用语"就要上课了""就要下课了""就要学完这一课了"等。
　　3.教师话语应加大有效语言输入。在初级阶段，由于学生所掌握的词汇、语法和句型极其有限，因此教师话语很容易超出学生的接受范围，输出大量无效语言，既占用教学时间，又会大大打击学生的自信心。因此，教师话语应该迅速切入学习目标，以有利于教学目标的达成为指向，选择学生能理解的语言。表述问题时一定要简洁，剔除无关语言或繁琐的解说，必要时可辅以态势语明确学生要经历的学习活动。
　　4.教师话语难易度要循序渐进。在教学对象初学汉语之时，教师为消除课堂交际障碍，不得不选择简单句式甚至单个词语来替代意义相同的复杂表述方式，以消除课堂交际障碍。需要注意的是，留学生的汉语水平随着学习的推进，呈现动态发展的趋势，这要求教师话语也应随着学生的接受度的提高逐渐由简入繁、由易到难、步步提升。从最初稍有变异的"类中介语"向真实语境中的目的语逐渐过渡。教师话语语速逐渐加快，用词的义项更为多元，句式也从单句向复句过渡，循序渐进向日常使用的普通话过渡。
　　5.尽量不使用或少使用学生的母语。直接用目的语讲授目的语，教学活动在学生学习的初始阶段也许会进行得比较艰涩，但在一种语言环境中长时间的熏陶，可以形成学生很好的语感，这正是很多留学生选择到目的语国家来学习的原因。如果一遇到难以解释的词语、概念就使用学生的母语来讲解，很容易让学生形成依赖性。而且目前留学生分班并不是以国别为依据，同一班级的学生来自不同的国家，各自说着不同的语言，而且是没有一点汉语基础，虽然目前有相当一部分对外汉语教师都能运用英语进行流利交流，完成必要的课堂讲授环节，但留学生中不懂英语的大有人在。对外汉语教师不能教一个国家的留学生，就学习一个国家的语言，而且就对外汉语课堂教学本身而言，是不应该受到外语牵制的。
　　在对外汉语课堂教学中，我们强调输入语言的有效性和语言输入形式的有效性，即所说的话和所表达的内容是学生所理解的，并且对学生学习汉语有正面积极的作用。在初级阶段的对外汉语课堂，教师话语所起的作用比高级阶段更突出。"会说汉语就能教汉语""教外国人汉语是小儿科"的想法之所以不对，除了语言本体知识、跨文化交际能力方面的原因外，就是对外汉语课堂教师话语的掌控并非易事。为帮助汉语学习者建立汉语思维模式，使学习者更有效地学习汉语，对外汉语课堂教师应适时调整话语输出数量与方式，为学习者提供更多可理解性的有效输入。
　　（本文为2011年度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基于对外汉语课堂的教师话语研究"的研究成果，项目编号：L11CYY019。）
　　参考文献：
　　[1]魏丽洁，魏丽华.教师言语艺术[M].济南：济南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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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刘慧清.关于对外汉语教学语言的思考[J].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2005，（1）.
　　[5]于天昱，李云霞.对外汉语教学语言的运用艺术[J].现代教育科学，2006，（7）.
　　（关春芳辽宁大连东北财经大学国际汉语文化学院116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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