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奥多芙的神秘》是一部兼具美学与社会价值的哥特式浪漫小说，其作者安·拉德克利夫通过作品建构了与美德相结合的中产阶级优雅趣味，以挑战贵族阶级的奢侈趣味，制造了文化区分，表达了社会变革时期中产阶级提高自身文化地位的强烈愿望。

　　关键词：《奥多芙的神秘》；中产阶级；趣味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3）-35-0-02

　　一、引言

　　安·拉德克利夫（AnnRadcliffe）是十八世纪末最著名，最具影响力的女性哥特小说家。她不仅受到学者的尊敬，被称为“浪漫主义小说中的第一诗人”【1】，同时也受到当时大量读者的追捧。她所著的小说《奥多芙的神秘》（TheMysteriesofUdolpho，1794）持续三个世纪一直被列为英国的经典文学。此外，拉德克利夫是“对审美分析有着浓厚兴趣的少数女作家之一”【2】。受康德，伯克“崇高”美学思想的影响，其作品中的女主人公通常会因观赏到壮丽的自然景色后而心生敬畏，因此众多学者已运用康德的这种纯粹、无功利性的审美趣味概念对拉德克利夫的作品进行了研究。然而拉德克利夫的审美趣味判断不仅限于自然景色，而且还扩展到日常的实践活动，例如室内装饰，娱乐消费，饮食，言语行为等方面。因此，本文将趣味概念运用到日常行为活动方面来考察《奥多芙的神秘》，正如布迪厄所言，应把“人们对于最精美物体的高雅趣味与人们对于食品风味的基本趣味重新联系起来，否则人们便不能充分理解文化实践的意义”【3】。

　　布迪厄的趣味美学挑战了康德的纯粹美学观点，将趣味从美学的概念还原至社会文化、社会生活的范畴，并且发展了马克思的阶级理论，认为“趣味是阶级的标志”，“每种趣味都可以组织和分隔社会中的人”【3】。趣味的社会功能使得不同阶级的成员得以区分，并且成为了一个阶级挑战另一个阶级的意识形态武器。《奥多芙的神秘》和其他哥特小说一样，“是17、18世纪中产阶级兴起的政治、社会、科学、工业和知识革命的部分反映”【4】。拉德克利夫在小说中表达的趣味判断体现了中产阶级的文化愿望。《奥多芙的神秘》描写了具有不同阶级属性而具有不同趣味的人物角色，尤其表现了中产阶级与贵族阶级的趣味对立，例如中产阶级的优雅趣味与贵族阶级的奢侈趣味。为了制造文化差别，建立中产阶级趣味的合法性，拉德克利夫笔下的中产阶级人物拥有的优雅趣味是与美德联系在一起的，而贵族阶级则被塑造成败坏趣味和道德的俗人或恶人。

　　二、禁欲与纵欲

　　拉德克利夫通过《奥多芙的神秘》表现了中产阶级禁欲式的趣味。一方面，这种禁欲式的趣味是对贵族阶级趣味的部分模仿，另一方面这种趣味被中产阶级重新定义，突出了其阶级文化的优越感。小说中的主人公艾米丽的父亲圣奥伯特先生是一位“显赫家族弱小分支的继承人”【5】，因此他是一位典型的中产阶级。他淡泊名利，隐居山林，财富并不是他的追求。他远离喧哗的城市，来到乡村这片净土寻求乐趣。在这里，他可以欣赏自然的奇丽，研究各种植物，享受文学的乐趣，还可以专心地教育他的女儿。在父亲的教导下，艾米丽小小年纪就学习了科学知识，并对高雅文学和艺术充满了热情。欣赏壮美的自然景色，阅读文学名著，抚琴做诗成了艾米丽和家人最大的乐趣，因为他们感受到这种禁欲式的趣味使他们精神愉悦，能让他们摆脱贪婪的物质欲望，成为高尚的人。这种趣味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受到贵族阶级趣味的影响，但是从圣奥伯特家的城堡的规模和室内装饰可以看到中产阶级习性的趣味，并且他们以拥有这种趣味而感到自豪。在小说的第一章，拉德克利夫就对圣奥伯特的城堡进行了描述：“一进门，城堡的地下室是一间乡村风格的大厅和两间客厅。第一层——这栋别墅根本就没有第二层——除了一间带阳台的屋子用来作餐厅之外，其余都是卧室”【5】。当圣奥伯特夫人的哥哥来访住宿时，城堡房间不够，仆人都只能去附近人家借宿了。虽然城堡规模不大，但圣奥伯特夫人把它装饰得简洁雅致，且能“让住进这屋子的人顿时感觉自己变得简单了”【5】。正如学者所言，一位细心的有教养的妇女能让简单的居室带给人愉悦，“她的家就象征着干净，节俭，井然有序，她使房间的每个区域都超越了它应有的样子”【6】。这正是中产阶级习性的表现。布迪厄认为个人是受环境影响而被建构的。十八世纪末的中产阶级无法拥有统治阶级与生俱来的丰厚地产与文化优势，但为了提高自身的文化地位，他们以自身节俭，勤劳的美德来规范自己的行为，这些美德也是他们致富的秘诀。正是在这种社会环境影响下，中产阶级有了自身的趣味倾向，这种趣味不同于贵族阶级的奢侈趣味。

　　在《奥多芙的神秘》里，奢侈是贵族阶级的唯一品味，炫耀财富、纵情享乐是他们共有的特征。艾米丽的舅舅丘斯内尔先生就是典型的奢侈一族。丘斯内尔先生娶了一位家族继承人的贵妇为妻，这能使他拥有更多的财富，出入各种奢华的聚会，张扬自己的身份地位。丘斯内尔原本希望借助妹妹的婚姻实现自己名利双收的野心，可惜他的妹妹拒绝了声名显赫、家财万贯的人的追求，而选择了不求名利的圣奥伯特，丘斯内尔对此一直不满。他到圣奥伯特家不是为了拜访亲人而是炫耀他的奢侈。他向圣奥伯特夸耀他认识了好几位公爵、侯爵，为了更好的招待他们和展示自己住宅的华丽，他决定花三四万里弗翻修宅子，扩大城堡规模，否则他越来越多的仆人都无法得到安置。若比起贵族阶级在城堡上所耗费的财力，艾米丽的姑妈沙朗夫人城堡的奢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第一次到姑妈家，艾米丽“看到姑妈的房子和家具如此奢华，她觉得吃惊……她跟莎朗夫人穿过大厅来到一间客厅，她看见沿途都有穿着华丽制服的仆人俯首站着，再看客厅里也金碧辉煌，像是在炫耀”【5】。沙朗夫人还经常参加上流人士的聚会，举办音乐会和沙龙，她的目的不是陶冶情操，而是去展示她华丽的服装。她不会像艾米丽一家那样流连于自然，她偏爱去那种为贵族人士提供专门包厢的剧院。沙朗夫人的丈夫芒托尼先生也奢侈逸乐。他好赌博，而对音乐之类的活动感到厌烦，只有赌博才能使他有生气，因此他的钱财都在赌场挥霍一空。贵族阶级与生俱来的物质优越感，让他们完全摆脱了生存物质的困扰，他们在社会的各个方面都占领导地位，他们无需像中产阶级那样奋发向上，而只需要保持自己的地位，例如行为奢侈才能显耀自己的财富和地位。

　　三、美德与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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