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旧剑生苔。叹同掩、衡门尽草莱。视黄金百镒，已随手去；素丝几缕，欲上头来。莫厌栖栖，但存耿耿，得失区区何足哀。心惟愿，长对樽中酒满，树上花开。

　　这两首词均为自述言志之作，它们与《青丘子歌》一样，都是自命不凡，顾盼自雄，行气如风，豪气如虹，这是一个才子文人本然应有的良好感觉，这时的高适可能还未体会到社会的复杂与人生的艰辛。《念奴娇·自述》中的“吾今未老，不须清泪如雨”，《沁园春·寄内兄周思宜》中的“莫厌栖栖，但存耿耿，得失区区何足哀”，从中不难看出词人对未来充满自信和希望，这与高适信手写来的创作态度恰巧十分契合。

　　此外，其他咏怀词虽没有上面两首那样不羁，但词人总能在愁意之后，找到一个平衡点，以便进行自我慰藉。如《玉漏迟》中下阕写到：“只为微知世故，比别个、倍添烦恼。须信道，人生称心时少。”这时的高适已“微知世故”，虽“倍添烦恼”，可依然还要以“须信道，人生称心时少”来自我安慰与劝勉世人。《酹江月·遣愁》中下阕提到，“难学卢女情肠，江淹庾信”只能“空赋凄凉句”，但“对酒方无虑。他来休怕，但教能遣他去”。虽“空赋凄凉句”，但词人似乎可以找到恰当的方式去排遣。

　　（二）咏物词与创作态度

　　咏物词，多为借物比兴，或托物言志。因此，咏物词不仅情景交融、境界幽深，且含蓄蕴藉，耐人寻味。高启词也拥有这样的特点，虽咏物词作在数量上并不多，但多为托物言志、洒脱乐观之作。如他的《疏帘淡月·秋柳》《倦寻芳·晓鸡》《沁园春·雁》《行香子·芙蓉》等。高启最负盛名的咏物词当属《沁园春·雁》：

　　木落时来，花发时归，年又一年。记南楼望信，夕阳帘外，西窗惊梦，夜雨灯前。写月书斜，战霜阵整，横破潇湘万里天。风吹断，见两三低去，似落筝弦。

　　相呼共宿寒烟，想只在、芦花浅水边。恨鸣呜戍角，忽催飞起；悠悠渔火，长照愁眠。陇塞闲关，江湖冷落，莫恋遗粮犹在田。须高举，教弋人空慕，云海茫然。

　　历来明词选本，此为必选之作。“写月书斜”已十分精彩，“横破潇湘万里天”更见潇洒。词人的托意与其现实遭际构成反差，结尾处的叮咛告诫，显然是词人的自省与自警。陈廷焯曾评：“此作句句精秀，虽非宋人风格，因自成明代杰作。‘破横’七字，精湛而雄秀，真才子之笔。先生能言之，而终自不免，何也？”[4]从这段评价不难看出，词人的矛盾心理影响了他的创作态度，豁达的背后更有对现实的无奈，洒脱的高启终还是没能逃脱命运的束缚。这首词之所以如此受重视，应与其巨大的感情冲击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是高启的人生写照。无论是咏物还是咏怀，都不难看出词人疏快、轩豁的情怀，正是因拥有这样的心胸、起伏不定的人生和非凡的才华，才使其词体现出一种信笔写来、不刻意追求的创作态度。

　　三、创作态度与词的艺术特色关系分析

　　（一）以诗为词、别有高境

　　沈雄在《古今词话》中曾评：“青丘乐府，大致以疏旷见长。”[5]读《扣舷集》会使我们觉得高启的词在章法、句法上并不十分考究，“清脆而少涩味，疏快而少勾勒，轩豁而少含蓄”[6]，这是高启词的缺点，更是高启词的艺术特色，缺点背后，我们更觉得高启词率真、少城府、清新脱俗。他不拘于词体个性，敛情约性，以男子作闺音，而是本色真嗓放歌，直表心声，这正是“以诗为词”的体现。而这种“以诗为词”的创作手法除了受前人影响外，与信手写来的创作态度存在着必然的联系。王国维曾评：“有明一代，乐府道衰。《写情》《扣舷》，尚有宋元遗响。”[7]正因为这“以诗为词”的宋元遗响，让高启词呈现出别样的境界。上文提到，由于高启信手写来不刻意追求的创作态度，《扣舷集》中多写日常生活之作，像《水龙吟·画红竹》《一剪梅·闲居》《清平乐·夜坐》等。用词叙事、抒情，开阔了意境，深化了其词的审美内涵。

　　（二）词的曲化、信手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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